老郭说史府谷

关老爷磨刀 老郭走府谷(4)

老郭走府谷(4)原创 作者:老郭 老郭说史 2022-07-04 00:00 发表于山东(接上回)临近中午,别说“猪黑肉烩菜”了,连个小卖部也没找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我饥肠辘辘地从西门下来。西门下来是马家沟,听见沟前唱戏,声嘶力竭地,是晋剧。从文化上讲,陕北更接近山西。陕北话属晋语;陕北人和山西人一样,都迷信鬼神,都有繁琐的丧葬风俗;陕北人爱唱信天游,和山西民歌差不多,一个调调;陕北人听戏也听晋剧,而不是秦腔。走出马家沟,沟口有座关帝庙,正给关老爷唱戏,唱的是《铡美案》。包公抬出3口铡刀,要铡陈世美,国太阻拦,不让铡。一个要铡,一个不让,二人唇枪舌剑,在台上斗法。台下照例坐一摊老头儿、老太太,一边看戏,一边拉话,周围踅(xué)着几个小商贩。戏场坐一滩老头儿、老太太。我问附近有卖饭的没?没有。我买了一包面包,坐在庙前的桌子旁,一边吃面包,一边看戏。有位长者对我说,庙会上有饭哩,自己舀去。我说,怕人家不让吃。长者说,让嘛,凡是来人,都让吃。其实我知道,陕北庙会,只要办饭,不论远近,不论上不上布施,都管饭。我拿了碗筷,走进庙门,院子里有十来个人正忙着办饭,炸土豆,炸豆腐,炒菜。我舀了一碗菜,回到原处。味道还不错,用刘震云的话说,被油炸过,有肉的感觉。长者说,庙会上的饭,吃了好(会有好运气)。关公庙开饭了。我一边用饭,一边和长者攀谈。我问,府谷话和保德话一样不?不一样。两边吹手一样不?也不一样。长者说,府谷和保德,虽一河之隔,但说话、红白事、秧歌,都不一样。长者用了一个词,“隔河千里”。常说“文化走水不走山”,但这是黄河,水太大,隔绝了文化。我问,今天为什么唱戏?五月十三。五月十三?关老爷磨刀。老爷磨刀我知道,五月十三这天,关老爷在天上磨刀,磨刀要蘸水,一些水淋落下来,就成了雨。所以,五月十三又叫“雨节”。我看看天,晴空万里,没一丝云彩。五月十三是“硬日子”,老爷磨完刀要试刀,这天容易出冷事,容易出凶事,不要轻易出门。前些年,我村五月十三给关老爷领牲,两个婆姨带三个娃娃,高高兴兴去领牲。有肉吃嘛,当然高兴。突然飘来一圪瘩云,猛雷猛雨下了一阵,沟掌里冲出一股洪水,三个娃娃“捷溜”(敏捷),两下爬上_,两个婆姨瘫笨,没处躲避,让洪水冲走了。村民赶紧追,追了二三十里才追上,差点冲进黄河。无功不受禄,吃了关老爷的大烩菜,给关老爷上柱香吧。庙门楹联是:兄玄德弟翼德共伐孟德师卧龙友子龙同保真龙有些牵强,生拉硬扯。正殿楹联是:读孔氏遗书惟爱春秋一部忠汉家正统岂容吴魏三分意境倒比庙门楹联高出几分。正殿坐着关公,一手捋须,一手捧书,正在夜读《春秋》,两眼似觑非觑,好像近视一般。两旁站着关平和周仓,关平牵马,周仓扛刀。和尚和道士们在关公像前作法,和尚念经,道士高唱道情,互不影响,其乐融融。中国就是这样,对什么事都不过分认真,马马虎,差不多就行,绝不会发生欧洲和西亚那样的宗教战争。上罢香,天际传来沉闷的雷声,不知什么时候已阴云密布了。众人抬起头说:“哎呀,敢下也。”我赶紧往火车站赶,连伞都没带,不要把我淋在府谷的大街上。府谷关帝庙,建于道光初年,国家级文保单位。府谷火车站是我见过的最奇葩的火车站,售票厅不叫售票厅,叫“发号口”。惊奇不惊奇?意外不意外?我问:“去榆林多少?”回答是“不知道”。不知道?我一阵狐疑,更加意外。“发号口”见我疑惑,说“上了车再买票”。说着,给我一张准许上车的小纸片。府谷火车站售票口是“发号口”。意外还没结束。总共上了二三百人,车厢里空空荡荡,胖大姐开始售票了。我问胖大姐,去榆林多少钱?胖大姐说,府谷到神木14.5元,神木到榆林21.5元。怎么还分段售票?胖大姐说,府谷到神木是府谷县政府售票,神木到榆林是铁路售票。惊奇不惊奇?意外不意外?列车缓缓起动了,离开府谷县城,驶入群山。雨突然大了起来,洗刷着车窗,窗外一片朦胧。我知道,关老爷开始磨刀了。(全文完)

府谷老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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